我最怕冷了！
但是氣象局宣布說，因為鋒面報到，這幾天是入春以來最低溫。
該死的門房老嚴，請假三天，第四天還無故未到，害我要多代一天班。
僅有三坪大的警衛室，除了一張辦公桌外，還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雜物，夜班保全的收音機、密密麻麻的備忘錄、一堆故障的指揮棒、不知道裝些什麼的箱子，還有一堆過期的報紙跟雜誌。
替代役制服不是很暖活，警衛室因為夾在兩個一大一小的校門中間，兩邊的門窗都不能關，就像開通的隧道一樣，冷風就這樣來回穿梭，刮得我渾身刺痛，不時打哆嗦。
但我還是很睏！
因為非常無聊，一有車輛出入，就得用遙控把閘門打開，讓車通行後再關上，其他時間就是接電話、收收學生的請假單，高中生真是體弱多病，一天到晚有人請假出去看病。
我非常睏，甚至懷疑現在跟你們說話的我，是在講夢話！
都怪那個該死的老嚴，說好代班三天，結果第四天還不來上班，打電話去他家理由竟然是：『我以為自己請四天假！』
媽的！以後找到機會一定要婊他一下！
早上九點
睡意不斷侵蝕我的大腦，一直對我的眼皮施壓，全身的力氣一點一滴被吸光，快要無法反抗，更糟的是我人是站著的！
是的！
因為怕打瞌睡，我站到警衛室外面，想藉吹冷風敢走睡意，但是完全抵抗不了想睡的念頭
眼皮就像謝幕的舞台布幕一樣緩緩拉下，但是我又在垂到底時把布幕拉上
就這要與睡魔無止盡地拔河時，我看到林雨婕了！
「橘子…」我叫著她的綽號，然後理所當然地問她：「妳怎麼會在這？」
「我聽他們說你到這裡服役，到附近辦事順便看看你！」
媽的！妳放屁！
妳根本就是我腦海的幻想投射出來的，妳這些話都是照我意志說出來的！
橘子去年到日本唸書了，至少要待個兩年才會回來。
我根本是睡著了！而且還做白日夢！
「你當初為什麼沒有來機場送我？」
「狗屎！妳不可能跟我講這種話！」
橘子不理會我，繼續講著我曾經在腦海中幻想過的偶像劇情節
「你不是說會來日本找我，要我帶你去看你的偶像武藤敬司？」
幹！這句話倒是真的講過，但是我一直說：「我睡著了！快點醒過來吧！誰來把我叫醒？不要是校長或教官就好…..」
終於一個高二的女生用筆把我戳醒，讓我從夢境解脫
「要請假外出嗎？」
她點頭，一直在憋著笑容，我故作鎮定，收下她的外出單，叫她在辦公桌上的外出記錄簿上登記，出校門的時候她還回頭看我一眼，表情就是在嘲笑
放兩台車出去後，我選擇坐在椅子上，跟打完三回合的拳擊手一樣，背部整個黏在椅背上，氣力已經放盡
電話響了，凡是打進學校的電話，沒有加撥分機，就是先接到警衛室，也就是說，當警衛的還要客串總機，老傅那種有事情拼命躲，能少做不如不做的態度，真不知道他怎麼接電話的….
『XX中學您好！這裡是警衛室！』
打電話來的人五花八門，除了找各單位老師、主管外，什麼問題都有…
『請問一下，我要從屏東開車到你們學校該怎麼走？』
這個問題問得好，從台北騎到學校我都不知道，還屏東勒！
『ㄜ…….我們教官是屏東人，我幫你轉教官室。』
我來學校才兩個禮拜，八個教官的名字都不太清楚，哪裡知道誰是屏東人
後來有通電話打來，說是我弟弟被綁架了，我都說這裡是某中學警衛室了，再說我哪有弟弟啊？
「你要找的對象不是這支號碼，我幫你轉接……」
我按下校長的分機號碼
接著這通電話更妙了，是來找我的
「我是曾傑志！」對方說
我也叫曾傑志，感覺很怪，「有事嗎？」
「你現在在做什麼？」他問得口氣好像跟我認識一樣
「我正在跟你講電話….」我漫不經心地答話，眼睛盯著一個穿窄裙的年輕女性，燙著大波浪的長髮，妝化得很艷麗，帶著墨鏡、身材曼妙，是參考書廠商，不是第一次見到，我眼睛不客氣地停留在她大腿上
「不是啦！我是說你現在是做什麼的？」
「你問這幹嘛？我跟你認識嗎？是在玩什麼打電話給跟自己同名同姓的人的遊戲嗎？」
「我現在是棒球隊選手，我想知道以後我還沒有在打棒球！」
「那我怎麼知道？」美女走遠了，我也失去耐性了
他說：「我就是你、你就是我！」
九歲的我，打電話找十多年後的自己
幹，很扯
通常電影這樣演，一定會問對方自己爸媽的名字之類的鳥問題，就算答對還是難以相信
我也是
於是我直截了當地問一個我從來沒對任何人說的秘密
「你的玩伴凱凱怎麼了？」
他沉默了….
凱凱是我童年玩伴，我們整天玩在一塊，那時候鄰居念高中的兒子，常讓我們到他房間打電動、玩玩具，事情發生在我八歲生日前一天，那天我調皮從陽台爬到鄰居家，從窗口看見那高中生在性侵凱凱，那時候我還不懂性侵的意思。
十六歲那年第一次看A片，白石瞳豐乳肥臀的惹火模樣告訴我，男生肛男生是一件很噁心的事情。
那之後我跟凱凱斷絕往來，直到後來事情曝光、鄰居、凱凱家都搬走，上高中後巧遇那個戀童癖，跟下車打了他一頓
十歲的我說凱凱跟大哥哥做很噁心的事情，要我別再問
「你在十二歲的時候，騎腳踏車發生意外摔傷右手臂，以後都不能投球」
他死不相信，哭哭啼啼的，當初我也是這樣，不肯接受事實
「我告訴你了，你以後不會是兄弟象的王牌投手！」
說完我掛掉電話，他的哭聲搞得我很煩，跟我當時一模一樣
警衛室的窗戶突然發出巨大聲響，我才知道自己早趴在桌上睡著了
「有那麼累嗎？吃便當了啦！」
已經中午十二點，便當也送進來，可能看我睡著放在警衛室不知會我就離開了
弄醒我的是學校的音樂老師，正妹一枚，頭髮過肩，一雙水汪汪大眼睛，長相很夢幻，跟我高中音樂老師不一樣，高中那位也是正妹，不過她綽號大奶寶，又常化濃妝，看起來很妖豔，男同學看了都有上床衝動，眼前這個美女老師，是看了會讓人陶醉那一型。
「你再睡下去小心被長官釘你。」她拿走三個便當
說到這裡肚子也餓了，拿起便當發現找不到筷子，怎麼找就是找不到，手機的鈴聲響起，但這是鬧鐘用的…..
下午一點
我回宿舍睡午覺，下午一點要起床執勤….
電視也沒關、報紙也散落一地…
我開始懷疑，我是不是真的醒來了
留言列表
我的自由年代 (8)